“豫章書院，遲到多年的道歉。”4月25日，豫章書院案原告、受害者貝貝（化名）在朋友圈發(fā)文感慨。當天，“豫章書院案”被告人吳軍豹、任偉強、張順、屈文寬，在《新法治報》6版發(fā)布了一段道歉聲明。

聲明稱：由于法律意識淡薄，在南昌市青山湖區(qū)豫章書院修身教育專修學校辦學過程中，采取了限制人身自由的錯誤教學方式，侵犯了學生的人身權(quán)益，在社會上造成了不良影響。已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，現(xiàn)通過媒體向受害學生及社會公眾公開賠禮道歉。

▲四名被告向豫章書院受害學生公開道歉

(相關(guān)資料圖)

從斷然拒絕道歉到公開道歉，這短短六行的文字，凝結(jié)了貝貝、初悟（化名）等受害者、志愿者奔走多年的努力，但他們表示，從道歉內(nèi)容中看不到被告的悔意，“他們只是認輸，并不是對于自己錯誤行為的懺悔?！?/p>

潮新聞記者獲悉，三天后，4月28日下午，備受關(guān)注的“豫章書院案”重審將在江西省萍鄉(xiāng)市安源區(qū)法院第二次開庭。貝貝、初悟等多位受害者均將到庭。

“他們認輸了，卻沒有悔意”

這是一場“學生起訴校領(lǐng)導”的刑事附帶民事訴訟。但此前，就是否道歉、以什么形式道歉等問題，雙方曾產(chǎn)生較大的分歧。

“之前一直在調(diào)解這個事情，這是一個非常大的突破?！痹娲砺蓭熤慌矸蚋嬖V潮新聞記者，公開道歉一方面能夠撫慰“豫章書院案”被害學生受傷的心靈，另一方面也為將來此類刑事附帶民事案件的處理提供有益的借鑒。本案承辦法官為此做了大量調(diào)解工作。

“擔心法律加重制裁、內(nèi)心煎熬二者皆有吧。開完庭輿論壓力也不小?！痹娲砺蓭熤弧⒑辟x兮律師事務所主任尚滿慶向潮新聞記者分析被告登報道歉的緣由。

如今，受害者對被告的登報道歉滿意嗎？潮新聞記者聯(lián)系到即將出庭的原告貝貝和初悟，一向秒回的兩人卻同時沉默了。

“感謝法院在促成公開道歉上付出的努力，我們接受了法院調(diào)解，并且撤回刑附民訴訟上的道歉請求。但這個道歉避重就輕?！必愗愥j釀了許久，回復說，“我們期待的是一個全面誠懇的、基于整個辦學行為，以及關(guān)閉之后一系列‘盤外招’的道歉，而不是針對法院起訴罪名非法拘禁進行的道歉。（他們）把那么多學生折磨得精神失常，對虐待學生、打戒尺、打龍鞭，只有認輸?shù)膽B(tài)度，而沒有對豫章書院這件事的悔意。合理的退還學費的訴求都不同意，沒有任何實質(zhì)性補償?shù)牡狼甘菦]有誠意的?！?/p>

▲貝貝就道歉發(fā)布的朋友圈

“我期待的不是虛偽的道歉，四名被告的道歉避重就輕，并沒有實質(zhì)性的賠償，并不是對于自己錯誤行為的懺悔，也不代表會有悔改行為或者意圖，他們只是認為不該關(guān)小黑屋而已?！?5日下午，初悟在朋友圈寫下這些文字。

公開道歉訴求曾被一審駁回

貝貝和無數(shù)受害者一直想要回一份道歉。除了“給童年的自己一個交代”，背后還藏著貝貝等原告的另一層愿望。

“豫章書院的畢業(yè)生保守估計也至少在千人，但實際上愿意公開去做這件事的人比較少。他們犯了這么大的錯、做了這么嚴重的違法事件，總不能到最后連一個堅持的人都沒有。”貝貝告訴潮新聞記者，希望能用“豫章書院”的案例提醒更多受害學生如何維權(quán)。

2017年，一篇題為《中國到底有多少個楊永信？》的長文引爆輿論，它以17歲男孩貝貝的經(jīng)歷為基礎(chǔ)，揭示了豫章書院的魔鬼一面——以戒網(wǎng)癮為名，對學生進行囚禁、虐待、毆打……兩年后，江西省南昌市青山湖區(qū)人民檢察院對吳軍豹等5人批準逮捕，隨后以涉嫌非法拘禁罪提起公訴，貝貝成為三位原告之一。

早在2020年，貝貝等三位原告在訴狀的訴訟請求中，就都在“第一條”寫明：請求法院判令吳軍豹公開賠禮道歉。

“不單是向我們?nèi)齻€人道歉，還要向所有的學員、家長道歉?！必愗愒@樣告訴媒體記者。另一位原告受害者羅偉則在訴狀中寫明，要求吳軍豹、任偉強在全國性媒體和網(wǎng)絡(luò)平臺公開道歉。

2020年4月底，江西省南昌市青山湖區(qū)人民法院第一次開庭審理。吳軍豹當庭表示，原告的訴求有“炒作”目的，“要求我到網(wǎng)絡(luò)平臺公開道歉，這是想繼續(xù)炒作案情，我不可能接受?！眳擒姳J為，自己涉及非法拘禁具有某種“特殊性”，是為了教育糾正孩子的不良行為，且得到家長默許。

當年7月，該案一審判決，被告人吳軍豹、任偉強等五人構(gòu)成非法拘禁罪，其中四人被判刑，另有一人免于刑事處罰。在附帶民事訴訟部分，法院則駁回了受害學生提出的精神損害賠償、公開道歉等訴訟請求。

▲“豫章書院”案重審第二次開庭4月28日將在萍鄉(xiāng)市安源區(qū)法院進行

近三年后，2023年3月31日，豫章書院案在江西萍鄉(xiāng)市安源區(qū)法院異地開庭重審。3名受害學生作為原告人，最主要的訴訟請求有兩項：一是要求吳軍豹、任偉強在全國性報刊以及網(wǎng)絡(luò)平臺進行公開道歉，二是要求被告人進行精神損害賠償。

在當天庭審的最后陳述階段，5位被告人曾現(xiàn)場道歉，但斷然拒絕公開道歉。

被告在庭上的道歉并未得到受害學生的原諒。貝貝不接受那場道歉，“我們這些受害學生，事發(fā)時都還未成年，因為維權(quán)路上困難重重，堅持下來的學生越來越少，‘為學生好’是他們自我開脫的一貫借口，希望對被告人從重處罰?！绷硪槐桓嫒顺跷騽t認為，校方的道歉并無誠意，豫章書院的遭遇所帶來的痛苦揮之不去，自己“永遠無法原諒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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